第三夢：終有衣錦還鄉日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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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夢：終有衣錦還鄉日③
百悟分明聽見那異獸對著崔芷答道：
“你別怕，之前……之前是我不好，但現在，沒人能把我們分開了。要是……要是今天我死在這兒了，你回去好好洗個澡，明天開啟新的生活吧，把我……把我忘了就好。”
這番話聽得百悟心頭一怔，他沒有聽錯：深哥提到了“死亡”。連他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原地楞神的時候，兩道清淚劃過了臉頰，叫其他幾位等著百悟傳達異獸意圖的同伴都非常不解。
“小百，它在說什麽呀？”
杜檸輕輕扯了一下他的手，用耳語般的聲音問道，而百悟只是簡單回答了她四個字：
“生離死別。”
前廳的範圍不過就這麽大，湯傳他們所處的位置也不算遠，因而都能聽到百悟說的話。盡管他將陸深與崔芷的對話概括得這樣簡單，但湯傳還是能從其中領會異獸的意圖。
它，或者說它們，都試圖抗爭，抗爭的對象不單是他湯傳，也不是這間斜陽餐廳，而是那些古籍給角色們安排好的命運。
湯傳應該沒有猜錯，這陸深就是那系列古籍中“第三夢”的主角。無論是名字，還是相關的器物和食物，都能對得上……
原著中，一位仙人在橋頭偶遇了相貌英氣的青年，這青年名喚盧生，年近而立之年，精於經史，可惜屢試不中，郁郁寡歡之下騎著驢兒來到附近的小店歇腳。
仙人見眼前的青年相貌堂堂，頗具仙分，便想要度化他。於是，這仙人也進入了小店，找機會與對方閑聊，當時店中的小二正在烹煮黃粱米。見自己有了聽眾，盧生便開始暢談自己的人生理想：
“大丈夫就應該建功立業，功成名就，品嘗最可口的美食，過最好的日子啊！”
說完這話，盧生突然有了困意，仙人便贈予他一只精致的玉枕。
湯傳還記得，百悟前陣子偶然在後廚翻到這書時，還向噸噸問起：
“這書裏提到了‘玉枕’，上次深哥說自己有個祖傳的瓷枕，沒想到古時候的枕頭，還有這麽多花樣啊？”
當時湯傳有些餓，等不及員工餐開餐便和百悟一起跑到後廚覓食來了。聽到百悟的問話，他笑著解釋起來：
“這書裏提到的‘玉枕’啊，並不是在說玉質的枕頭，而是一種‘青白釉瓷枕’，應該和你深哥的那只一樣。”
說到這裏，湯傳瞧見百悟一向明朗樂呵的臉上霎時出現了一片烏雲。盡管前陣子大家都在因為謠言的事心神不寧，無法分神，但就連百悟也很早察覺到了陸深的身份吧……
故事中的盧生，在收到瓷枕後便開始研究起來：他發現這枕頭和自己之前接觸過的都不大一樣，它的兩頭是空的，裏頭還漏出了一道亮光。這枕頭的特殊構造引得盧生忍不住探頭朝裏面看去，叫他也沒想到的是，這枕中的空洞竟越來越大，甚至可以讓人直接往裏頭跳。
這器物的設定屬實離奇，可當下的盧生根本顧不上細想其中的前因後果，逐漸膨脹的好奇心驅使他直接來到了這“枕中世界”。他的眼前很快出現了一條工整的小道，順著小道沒走多遠，便見到了一座豪華的宅子，且院門大開。
盧生剛踏進院門想要一探究竟時，就被兩個家丁打扮的壯漢給束縛住了手腳。難道說，自己興致盎然想要開啟一番探險旅程，就這樣因“私闖民宅”戛然而止了麽？
就在盧生喪氣不已之時，宅子裏款款走出一位五官精致的小姐，這小姐姓崔，尚未婚配，直接詢問盧生是想要“官休”還是“私休”，前者是將他送往縣衙處置，後一項選擇則是招贅在此，見崔小姐窈窕貌美，他自然是選擇與其結成百年之好。
婚後，夫人鼓勵盧生繼續求取功名，但想到自己先前的經歷，他的內心充滿了挫敗感，不過這崔小姐家境富裕，親戚又多為朝中顯貴，承諾定能助他盧生上榜。果然，在對方的幫助下，盧生一舉高中狀元，意氣風發之時更是在宴席上吟出了“天子門生帶笑來”這樣的詩句。
考官宇文融厭惡盧生的心高氣傲，認為對方不把自己當成恩師，不把自己放在眼裏，更恨他年紀輕輕就不懂事地來搶自己的風頭，便一心想找機會報覆對方。
往後，盧生將面對的，是數十年宦海沈浮，起起落落，好在有崔氏常伴其左右。
他們遭宇文融所害，盧生被貶謫到偏遠的州縣鑿石修路開河，崔氏也一同前往。她原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，從小沒受過什麽苦，如今卻要伴他到苦寒之地受罪，盧生心裏也不是滋味。
盡管盧生常遭人詬病為靠著崔家關系上位的贅婿，但他本身的能力也不弱。即使被貶到了這樣的地方，他照例能用自己的法子開通河道，引得恰巧乘舟而來的聖上龍顏大悅；而後又在機緣之下掛帥出征，大敗吐蕃，可功高如此卻仍被那宇文融誣告為叛國。
原本，盧生的親眷也會受到影響，但礙於崔家的勢力不小，他妻子性命才得以保全。這崔氏本來是打算隨盧生一道去的，拋開她對夫君的感情不說，古時女子有時會將自己活成一種附屬品的樣子，愛人離世的話，天也就塌了。
崔氏看上去不是那種“夫唱婦隨”的小女人，可骨子裏仍是帶點脆弱。就在盧生被押往行刑場即將斬首示眾之時，是崔氏帶著他們的孩子一起趕到午門喊冤，一番努力之下，皇上免盧生不死，卻又將他發配到了環境惡劣有如鬼門關般的某片山區。
即便盧生淪落至此，宇文融仍不願放過他，繼續派人去害他。盧生歷經千辛萬苦，才算保住了一條性命。與此同時，崔氏作為罪人之妻，也不可能繼續過原來那種吃穿不愁的日子了，她被打入機坊做女工，他們的幾個孩子也都被逐出了京城。
一晃三年過去，崔氏忍辱負重，昔日的千金小姐已然脫胎換骨，混在一群粗糙的皮囊中，也看不出有何分別，已然是一名飽經風霜的普通婦人模樣。但她從未放棄過，總算等到機會，織出了一副回文錦，托人奉給皇上，以圖伸冤。
此時邊疆安定，吐蕃也已歸降。曾被盧生放過的吐蕃將領重提舊事，希望天子辨明盧生之事；同時，恰在此時，皇上又看到了崔氏的回文錦，方才意識到自己冤枉了盧生，立即命人細查真相。而後，更是果決地將宇文融問斬，並召盧生回朝，加官進爵。
沈冤昭雪後，盧生掩面痛哭，耳邊回想起在他們最困難的時候，崔氏那堅定的聲音：
“你心放穩，我們，終有衣錦還鄉日。”
***
噸噸架子上的書多是較早的版本，百悟看不懂文言之類的讀物，卻對其中的情節很感興趣，所以湯傳他們一旦有時間，便會像講故事一般將內容覆述出來。
那一天，百悟隨意從後廚書架中取出的古籍，恰是那“四夢系列”的第三部。
“‘一枕餘甜……昏又曉。’老湯，這是什麽意思啊？還有後面那句‘憑誰撥轉通天竅’，我也看不懂……”
見百悟對這故事感興趣，湯傳便快速地概括了相關情節，越說越能從中體察到故事與現實交疊的部分。盡管他們並不知道——陸深公司裏也有個與書中角色同音不同字的“宇文榮”，但從小報八卦中所講述的他的上位經歷，也能想見這陸深，便是那“第三夢”裏的盧生。
“後來呢，盧生他們的結局……是怎樣的？”
問這話時，百悟的情緒已經和一開始完全不同了。剛才書架上註意到這古籍時，他只是興致勃勃想了解個新奇的故事；隨著情節的展開和自己的聯想，他的臉上也抹上了一層擔憂與失落，但還是想問出一個結果。
“後來，盧生做到了丞相的位置，雖榮顯已極，還是因縱欲得病，歸天而去。朦朧間聽到了崔氏的哭聲，他才又清醒過來，那時橋邊小店裏的黃粱米都還未煮熟，他卻仿若在夢境裏度過了一生，才意識到這所有的經歷皆是黃粱一夢。”
“那他的夫人……就是那位崔氏，後來怎麽樣了？”
“盧生醒來後，仙人告訴他：夢中的那些孩子都是店裏的雞犬所變，而那崔氏的原型，竟是他騎來的那頭驢。所謂的榮華名利，皆是虛幻罷了……”
***
盡管那些線索完全對得上，湯傳他們之前還是選擇將陸深的事先放一放。
經歷過先前的幾場戰鬥，湯傳的觀念發生了很大變化，甚至開始逐漸懷疑自己不該那樣固執。要是這陸深也能踏踏實實地留在這個世界生活，說不定也能有個平平淡淡的好結果呢……
直到對方帶著瓷枕出現，直到“斜陽”前廳青花書燈的火苗亂躥，他才意識到
——來自異時空的威脅，始終無法平息。
果然，陸深的異化狀態非常危險；同時，就在剛才，那崔姓小姐的身體也產生了變化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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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悟分明聽見那異獸對著崔芷答道：
“你別怕，之前……之前是我不好，但現在，沒人能把我們分開了。要是……要是今天我死在這兒了，你回去好好洗個澡，明天開啟新的生活吧，把我……把我忘了就好。”
這番話聽得百悟心頭一怔，他沒有聽錯：深哥提到了“死亡”。連他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原地楞神的時候，兩道清淚劃過了臉頰，叫其他幾位等著百悟傳達異獸意圖的同伴都非常不解。
“小百，它在說什麽呀？”
杜檸輕輕扯了一下他的手，用耳語般的聲音問道，而百悟只是簡單回答了她四個字：
“生離死別。”
前廳的範圍不過就這麽大，湯傳他們所處的位置也不算遠，因而都能聽到百悟說的話。盡管他將陸深與崔芷的對話概括得這樣簡單，但湯傳還是能從其中領會異獸的意圖。
它，或者說它們，都試圖抗爭，抗爭的對象不單是他湯傳，也不是這間斜陽餐廳，而是那些古籍給角色們安排好的命運。
湯傳應該沒有猜錯，這陸深就是那系列古籍中“第三夢”的主角。無論是名字，還是相關的器物和食物，都能對得上……
原著中，一位仙人在橋頭偶遇了相貌英氣的青年，這青年名喚盧生，年近而立之年，精於經史，可惜屢試不中，郁郁寡歡之下騎著驢兒來到附近的小店歇腳。
仙人見眼前的青年相貌堂堂，頗具仙分，便想要度化他。於是，這仙人也進入了小店，找機會與對方閑聊，當時店中的小二正在烹煮黃粱米。見自己有了聽眾，盧生便開始暢談自己的人生理想：
“大丈夫就應該建功立業，功成名就，品嘗最可口的美食，過最好的日子啊！”
說完這話，盧生突然有了困意，仙人便贈予他一只精致的玉枕。
湯傳還記得，百悟前陣子偶然在後廚翻到這書時，還向噸噸問起：
“這書裏提到了‘玉枕’，上次深哥說自己有個祖傳的瓷枕，沒想到古時候的枕頭，還有這麽多花樣啊？”
當時湯傳有些餓，等不及員工餐開餐便和百悟一起跑到後廚覓食來了。聽到百悟的問話，他笑著解釋起來：
“這書裏提到的‘玉枕’啊，並不是在說玉質的枕頭，而是一種‘青白釉瓷枕’，應該和你深哥的那只一樣。”
說到這裏，湯傳瞧見百悟一向明朗樂呵的臉上霎時出現了一片烏雲。盡管前陣子大家都在因為謠言的事心神不寧，無法分神，但就連百悟也很早察覺到了陸深的身份吧……
故事中的盧生，在收到瓷枕後便開始研究起來：他發現這枕頭和自己之前接觸過的都不大一樣，它的兩頭是空的，裏頭還漏出了一道亮光。這枕頭的特殊構造引得盧生忍不住探頭朝裏面看去，叫他也沒想到的是，這枕中的空洞竟越來越大，甚至可以讓人直接往裏頭跳。
這器物的設定屬實離奇，可當下的盧生根本顧不上細想其中的前因後果，逐漸膨脹的好奇心驅使他直接來到了這“枕中世界”。他的眼前很快出現了一條工整的小道，順著小道沒走多遠，便見到了一座豪華的宅子，且院門大開。
盧生剛踏進院門想要一探究竟時，就被兩個家丁打扮的壯漢給束縛住了手腳。難道說，自己興致盎然想要開啟一番探險旅程，就這樣因“私闖民宅”戛然而止了麽？
就在盧生喪氣不已之時，宅子裏款款走出一位五官精致的小姐，這小姐姓崔，尚未婚配，直接詢問盧生是想要“官休”還是“私休”，前者是將他送往縣衙處置，後一項選擇則是招贅在此，見崔小姐窈窕貌美，他自然是選擇與其結成百年之好。
婚後，夫人鼓勵盧生繼續求取功名，但想到自己先前的經歷，他的內心充滿了挫敗感，不過這崔小姐家境富裕，親戚又多為朝中顯貴，承諾定能助他盧生上榜。果然，在對方的幫助下，盧生一舉高中狀元，意氣風發之時更是在宴席上吟出了“天子門生帶笑來”這樣的詩句。
考官宇文融厭惡盧生的心高氣傲，認為對方不把自己當成恩師，不把自己放在眼裏，更恨他年紀輕輕就不懂事地來搶自己的風頭，便一心想找機會報覆對方。
往後，盧生將面對的，是數十年宦海沈浮，起起落落，好在有崔氏常伴其左右。
他們遭宇文融所害，盧生被貶謫到偏遠的州縣鑿石修路開河，崔氏也一同前往。她原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，從小沒受過什麽苦，如今卻要伴他到苦寒之地受罪，盧生心裏也不是滋味。
盡管盧生常遭人詬病為靠著崔家關系上位的贅婿，但他本身的能力也不弱。即使被貶到了這樣的地方，他照例能用自己的法子開通河道，引得恰巧乘舟而來的聖上龍顏大悅；而後又在機緣之下掛帥出征，大敗吐蕃，可功高如此卻仍被那宇文融誣告為叛國。
原本，盧生的親眷也會受到影響，但礙於崔家的勢力不小，他妻子性命才得以保全。這崔氏本來是打算隨盧生一道去的，拋開她對夫君的感情不說，古時女子有時會將自己活成一種附屬品的樣子，愛人離世的話，天也就塌了。
崔氏看上去不是那種“夫唱婦隨”的小女人，可骨子裏仍是帶點脆弱。就在盧生被押往行刑場即將斬首示眾之時，是崔氏帶著他們的孩子一起趕到午門喊冤，一番努力之下，皇上免盧生不死，卻又將他發配到了環境惡劣有如鬼門關般的某片山區。
即便盧生淪落至此，宇文融仍不願放過他，繼續派人去害他。盧生歷經千辛萬苦，才算保住了一條性命。與此同時，崔氏作為罪人之妻，也不可能繼續過原來那種吃穿不愁的日子了，她被打入機坊做女工，他們的幾個孩子也都被逐出了京城。
一晃三年過去，崔氏忍辱負重，昔日的千金小姐已然脫胎換骨，混在一群粗糙的皮囊中，也看不出有何分別，已然是一名飽經風霜的普通婦人模樣。但她從未放棄過，總算等到機會，織出了一副回文錦，托人奉給皇上，以圖伸冤。
此時邊疆安定，吐蕃也已歸降。曾被盧生放過的吐蕃將領重提舊事，希望天子辨明盧生之事；同時，恰在此時，皇上又看到了崔氏的回文錦，方才意識到自己冤枉了盧生，立即命人細查真相。而後，更是果決地將宇文融問斬，並召盧生回朝，加官進爵。
沈冤昭雪後，盧生掩面痛哭，耳邊回想起在他們最困難的時候，崔氏那堅定的聲音：
“你心放穩，我們，終有衣錦還鄉日。”
***
噸噸架子上的書多是較早的版本，百悟看不懂文言之類的讀物，卻對其中的情節很感興趣，所以湯傳他們一旦有時間，便會像講故事一般將內容覆述出來。
那一天，百悟隨意從後廚書架中取出的古籍，恰是那“四夢系列”的第三部。
“‘一枕餘甜……昏又曉。’老湯，這是什麽意思啊？還有後面那句‘憑誰撥轉通天竅’，我也看不懂……”
見百悟對這故事感興趣，湯傳便快速地概括了相關情節，越說越能從中體察到故事與現實交疊的部分。盡管他們並不知道——陸深公司裏也有個與書中角色同音不同字的“宇文榮”，但從小報八卦中所講述的他的上位經歷，也能想見這陸深，便是那“第三夢”裏的盧生。
“後來呢，盧生他們的結局……是怎樣的？”
問這話時，百悟的情緒已經和一開始完全不同了。剛才書架上註意到這古籍時，他只是興致勃勃想了解個新奇的故事；隨著情節的展開和自己的聯想，他的臉上也抹上了一層擔憂與失落，但還是想問出一個結果。
“後來，盧生做到了丞相的位置，雖榮顯已極，還是因縱欲得病，歸天而去。朦朧間聽到了崔氏的哭聲，他才又清醒過來，那時橋邊小店裏的黃粱米都還未煮熟，他卻仿若在夢境裏度過了一生，才意識到這所有的經歷皆是黃粱一夢。”
“那他的夫人……就是那位崔氏，後來怎麽樣了？”
“盧生醒來後，仙人告訴他：夢中的那些孩子都是店裏的雞犬所變，而那崔氏的原型，竟是他騎來的那頭驢。所謂的榮華名利，皆是虛幻罷了……”
***
盡管那些線索完全對得上，湯傳他們之前還是選擇將陸深的事先放一放。
經歷過先前的幾場戰鬥，湯傳的觀念發生了很大變化，甚至開始逐漸懷疑自己不該那樣固執。要是這陸深也能踏踏實實地留在這個世界生活，說不定也能有個平平淡淡的好結果呢……
直到對方帶著瓷枕出現，直到“斜陽”前廳青花書燈的火苗亂躥，他才意識到
——來自異時空的威脅，始終無法平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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